母亲屋檐下的蝙蝠

文| 马红霞（湖北）

母亲屋檐下的蝙蝠 

 母亲住在县城便河村三组，也是楼层，有宽阔的屋檐，是蝙蝠过冬的地方。窗户后面，有一排多年的大树，茂密的树冠上，也是夏季蝙蝠的栖息之地。

 和蝙蝠的最初交往，是一个夏秋时节，天气已经转凉，蝙蝠要寻找温暖的地方栖身。这天下午回家忘记关窗户，第二天一早，母亲的屋里遭殃了，几乎所有地方，都是蝙蝠屎，像是撒上了一层芝麻。真是一场浩劫，让我无从下手收拾残局。而且危机四伏，室内里不时传来蝙蝠“唧唧”的叫声，窗帘也在轻轻地抖动，我知道，它们就躲藏在各个角落里。

 我打开所有窗户，手持扫帚，伺机反扑。我抖一抖窗帘，许多蝙蝠掉了下来，有的被惊扰后在房子里乱飞，我就用扫帚在空中胡乱拍打。由于蝙蝠靠超声波导向，在我们的搏斗中，尽管白天它没有视觉功能，但是它在快速飞行中从来不会撞墙。我目睹过麻雀或燕子误入室内的情景，为了快速逃离险境，它们拼命地往窗户玻璃上撞，甚至被撞得跌落下来。在和蝙蝠的交锋中，极少数被我的扫帚击落，不少都是从窗户飞了出去。

 大规模战斗结束之后，进入深挖阶段，我听到吊在墙上喇叭匣子里有“唧唧”的声音，便猛地将匣子拉起来，几十只蝙蝠一下子掉到了沙发上，让我有很大的成就感。我发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蝙蝠很弱小，一个个像小老鼠似地萎缩在一起，有一种无助的感觉。我用撮箕将它们撮进了垃圾桶，又于心不忍，把它们倒出来放生。

从那天后，母亲的屋就没有安生过，你打扫完，第二天照样还有蝙蝠屎，因为躲在柜子角落里的蝙蝠，你是无法完全将它们找出来的。

 几天过去了，周一早晨我去便河，我拿拖布打扫卫生，发现一种奇异的现象，拖布上爬满了蝙蝠，有的已经奄奄一息。原来，屋里没有水，给蝙蝠的生存带来了危机，无奈它们才选择爬到拖布上，靠上面的残存的水分来维持生命。我将拖布伸到窗户外面，使劲抖动，希望它们继续生存下去。

 通过这次最后之战，蝙蝠彻底告别了我妈的屋。闲暇之余，我在窗户上认真观察栖息在树冠上的蝙蝠，白天是它们休养的时候，在树枝的下面，它们用爪子钩住树枝，将身子吊在空中而酣然入睡。对于我来说，要时时提高意识，严防蝙蝠的来犯：对于蝙蝠来讲，它们是否知道，面前就是一个温柔的陷阱，一旦这面窗户打开，在这个温柔的背后，说不定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。

 那些逃生出来的蝙蝠，不知能否将它们的历险记告诉它们的子子孙孙。